佛经不知所踪,贺兰伊免不了受到太后的一番责罚,这个责罚不伤筋动骨、不破皮流血,然而却真真叫人难受。
抄了一夜的佛经,贺兰伊手腕酸疼难忍,却还偏被太后叫到惠康宫的门口跪着继续抄,以示惩戒。
惠康宫属太后寝殿,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些前来请安的后宫妃嫔,贺兰伊这一跪,倒是阻了惠康宫的大门,叫所有出入的人都得瞧上她两眼,议论几句,背地里笑上几声才肯罢休,她想,过不了今日,她定名声大噪。
不多时,一阵女子说笑的声音渐渐近了,此时已过了定省的时辰,贺兰伊好不容易才觉耳根子清净了片刻,这时又来了人看她笑话,而这人,还是认识的。
宁贵妃一身雍容,长相十分美艳,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据说这几年来一直恩宠不断,也难怪她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了。
而她身边一身藕荷色织锦长裙的美貌女子却正是前段时间失了太子妃头衔的司马婧如。
司马婧如见了她,一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个受惊的表情,她迈着灵巧的步子走上前来,围着贺兰伊转上一圈,捂嘴故作惊讶道:“贵妃娘娘,莫不是臣女眼花了?这不是太子妃吗?怎的会跪在这惠康宫的门口?”说完,唇角勾起个轻蔑的笑来,美眸中是满满的厌恶之情。
宁贵妃微扬着下巴,轻垂眼睑傲慢地瞟了贺兰伊一眼,语气慵懒地道:“你没看错,太子妃得了太后恩典,住在这惠康宫替太后祈福,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呢!”言罢,两个女人娇笑着腰肢款摆地从她身边走过,而她们身后的宫人还“不经意”地在她裙子上踏了两脚。
寒枝起身,冷眼看着那群人的背影,暗暗咬牙:“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主儿,如今太子妃不过遭了算计罢了,哪里容得她们这般冷嘈热讽!”
贺兰伊手中的笔顿了顿,她沉默地揉着手腕,心想,其实如今这般处境,她倒是一点儿都不难过,左右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又何必在意?
许是上天觉得她心胸太豁达了些,便要再给些苦头吃,一直阴沉着的天又飘起了不大不小的春雨,落在脸上,丝丝冰凉,初时尚觉神清气爽,只是淋得久了,那发丝便如半个月未清洗过一般,油油腻腻地贴在脸上,看起来实在狼狈,而且,这天气也着实算不上暖和,被春雨湿透衣衫,肌肤上便细细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冻得人不断哆嗦。
贺兰伊的手本就酸疼难忍,再这么一哆嗦,便是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寒枝忙着收拣初时抄好的那些宣纸,正抱怨间,雨又密集了些。
“太子妃,雨下大了,要不奴婢去替您寻把伞来?”
她点了点头,寒枝快速离去。那厚厚的《般若经》才抄了一小半,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阵低笑浅语中,适才进去给太后请安的宁贵妃和司马婧如一道出来了,外面等候的宫人赶紧替她们撑开了伞,司马婧如像是得了太后的些许赏赐,此时正捧着盒子高兴着,见了在雨中十分狼狈的贺兰伊,面上的笑又浓了些。
贺兰伊只觉眼前一暗,抬眼间,便对上了司马婧如不怀好意的表情。
“太子妃,这雨眼见就大了,您还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