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瑾吉冲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一起屏声,压住了笑意,齐齐等着看热闹。
钱景臻身子仍然向着闻瑾意,脚步已经探过去半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闻瑾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不屑:“听说钱少爷不是向来不以出身论英雄,何必在乎是哪家的。这位是季大经济新网罗的美人,真想知道哪家的,就要钱少爷亲自去问问了,也许,就姓钱呢。”
钱景臻笑出一口白牙,脸庞平端泛出了些油光,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小吉妹妹真爱说笑,嘿嘿,正说呢,我大姐过来,想找你叙叙旧。”
他传完话,便迫不及待往白卿亭走去。
白卿亭已经快要将酒尽数喝光,正端着一杯就往嘴里送,钱景臻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屈身:“小姐也喜欢喝酒?”
白卿亭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不问自来的家伙,这算是在这个地方第二个和她说话的人,略微模糊的视线中,满脸谄媚的笑挂在他脸上竟还显出几分亲和来,她咧嘴一笑:“好说好说……兄台不如也来一杯?”
“好,好啊。”钱景臻只觉得半个魂都要被笑没了,立刻一屁股就在她身边坐下来,这样的小嫩模他见得太多,这个实在漂亮,不过看起来也和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不同的,今晚看来不寂寞了。
他捋起袖子,装作无意将自己那块新买的劳力士露出来,金灿灿的闪着光,伸手从白卿亭面前过去端酒杯,故意顿了好几秒。
白卿亭端着那半杯残酒,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双颊酡红,眼神迷醉,只看得钱景臻心底跟羽毛在刷似得,觉得自己似乎马上也要醉了。
他定了定神,清清嗓子,端过半杯酒来:“小姐,怎么称呼?”
“绶国羽林,白卿亭。”她举杯相迎,豪气干云,“相逢即是有缘,喝!”
“受过雨淋?白亲了?”钱景臻愣了一下,没有听清,不过没关系,他立刻碰了一杯,“我姓钱,大家都叫我‘金真’,真金不怕火炼,嘻嘻。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白卿亭已将一杯干尽,倒立着晃了晃,杯中一滴酒都没有落下,这是她喝酒的惯常姿势,带着军中的匪气,她拍拍钱景臻的肩膀:“没见过,不要紧。这杯我请了。”
钱景臻酒立刻乖乖喝完,身子更往白卿亭身边靠了靠,她雪白的大腿像是凝脂一般,让他执杯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凑过来的人身上还带着烟草味,白卿亭皱了皱眉,她斜眼看了钱景臻一眼,对方显然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觉悟,虽然她向来男子风范,但并不意味着她就真的毫无顾忌,可以任人吃豆腐。
她眼睛滑过身边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不远的一群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哪里不对,她又看了眼笑眯眯的那群人,猛地一激灵:这不是绶国的大营。
她揉揉太阳穴,喝酒果真容易误事,心念转间站了起来,高挑的身形像一株水仙微微一晃,钱景臻只觉得眼前莹亮一片,只亮得他心里一阵阵发痒,他几乎没有多想,立刻站起来,微微踮了脚尖,勉强和白卿亭平视:“呀,白小姐你喝多了,不如到我车上去休息一下?”
“车?”
白卿亭一拱手:“不用了,谢了。”她方走了一步,脚步虚浮,踩在过分柔软的地毯上,微微一晃。
钱景臻立刻抢步扶住了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像是婴孩般的触感,他的手贪婪的握着她的胳膊,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她布料下面其他部分的触感了,这想象让他身子微微一颤。
白卿亭冷不丁的被人抓住胳膊,而那双不老实的手还在缓缓的向上移动,粗糙的手感让白卿亭眼睛危险的眯了眯:“放手。”
她带着威严的腔调在这样一副醉人的脸庞下却是另一番味道,钱景臻嬉皮笑脸回了一声:“不要客气,白小姐,我这不是怕你摔着吗?”
他低头瞅了一眼:“哟,怎么连鞋子都没穿??”
那一双玉足小巧精致,踩在细密的地毯上,深深陷了进去,像是两朵小小的白莲花,钱景臻咽了口口水。
像是那一晃牵动了伤口,她的额头又开始突突的跳起来,整个脑子被汹涌的记忆第二次席卷,各自为政,分疆裂土……
这里,不是绶国,这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份工作,无奈的挣扎,无形的压力,一个叫陆千千的女孩写满笔记本的账单,这个用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养活自己的女孩,无间断的打工和兼职,家中母亲的埋怨和苛刻,她需要这份工作,弟弟快升高中了,家里快春耕了,学校还要交一笔实习费,借柯相的三百块钱下周要还了……
深不见底的压力,沉甸甸的负荷在这稚嫩的肩膀上,而她,依然不愿意用任何一种捷径去舒缓一下……
在超市做促销的工资太低,站足一整天不过八十块,嗓子快喊到冒烟,做礼仪小姐的机会太少,因她很多场合不愿意参加,最后还是老乡公孙然出面帮她找个这个好‘兼职’,一晚上便是促销的一百倍,只是端端酒盘,参加一下游戏,她麻着胆子接了下来,按公孙然教的那样,告诉那个季哥自己也是个模特,看样子他倒是挺相信的。
各种画面蒙太奇一样闪过眼前。
白卿亭捧住头,只觉得身子摇摇欲坠。
尤娇嗤笑一声,幸灾乐祸悄声道:“看,瘾又发作了。”
钱景臻更紧的扶住她:“白小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白小姐?”
美人的身子柔若无骨,虽是软玉温香,但是到底还是170的个子,120的体重,一边倒过来钱景臻立刻往后一扬,正好撞上了旁边的闻瑾轩。
尤娇见状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杜黎黎也抓着扶手看过这边来。
“真是会演。”她哼了一声,看着白卿亭仍然没有自己站起来的意思,脸上怒气更甚,阴阳怪气的叫道,“钱少爷,你到是把你的白‘小姐’扶好啊!不要趁机占别人便宜好吧。”
钱景臻心里不爽,他向来讨厌这个尤娇,立刻回嘴:“瞧尤‘小姐’说的,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
尤娇气的粉脸一红,使劲白了钱景臻一眼,嘴里低声骂了一句。
白卿亭的脑海里重复着最后的记忆:“陆千千”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始终心惊胆战不敢出去,最后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下去……然后,记忆就断章了。
洗手间摔了下去——马背摔了下去——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两次剧烈的摔撞,导致了自己的灵魂陆千千对换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猛地站直了,难道那陆千千此时已经在绶国!变成了自己!啊,这个笨女人,她怎么能顺顺当当的代替好自己的位置。
眼前的众人只道她是嗑药过头神色异常举止有异,各种诧异鄙视同情的看着她。
白卿亭深吸了口气,拉开腰间的手,手的主人明显不愿意,白卿亭懒得多说,本能的回肘一击,钱景臻一声闷哼,弯腰捂住肚子躺在了沙发上:“唔!你!”他颤巍巍的手指指向白卿亭。
尚不及打发另一个不知轻重的家伙,肩膀上的手立刻松开了,白卿亭定定神,不多做停留,努力打起精神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华丽的乐声已经接近收尾,像是被风吹散的云彩在缓缓合拢,白卿亭走了几步越发晕头转向,娘的,这酒的后劲太大,而香味太浓,引*诱的她在不知不觉中喝了太多,眼下虽然心里还算清醒,但只觉得面颊火热烫极,双脚发软。
贪杯误事。
一个打着领结的男子大步上台,拿着话筒,感谢着各位来宾,宣布将要进行到精彩的游戏环节。
白卿亭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她觉得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她好像有点……不能控制这具身体,朦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向向她走来……她的意识再次混乱……似乎又回到了绶国的紫寰宫,她在云台上满心喜悦的看着自己的生辰礼物。
快要回去了吗?她模模糊糊的想着,一双手及时的扶住了她。
公孙然半扶着白卿亭,满脸愠色的看向那片珠链,这帮衣冠禽兽,竟然将“千千”灌成了这个样子,她可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多酒,现在醉成这样子,岂不是一晚上白忙活了。
主持人在台上渲染着气氛,陆陆续续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了过去。
今晚的游戏环节叫做投壶竞美。
三十只细颈白瓷花瓶被摆在舞台中央,围成一朵花的形状,瓶身贴着精致的号码牌,对应着各个服务嫩模的身份。
另一边数位礼仪小姐托着宽大暗金色的托盘,里面每个盘放着一支箭。
“咱们的游戏规则很简单,这三十个花瓶,代表在座的三十位美丽的模特,她们今晚为party提供了高质量的服务和美丽的微笑,如果各位也赞同,那么可以选择托盘上的玫瑰箭,在线外投掷到相应的花瓶里,每投中一支箭,花瓶的主人将得到十万的打赏,最后每个花瓶里面打赏最多的那位,可以得到和这位模特美女成为‘亲密朋友’的机会。”主持人的一席话将在场的气氛推向了一个小小的□□。
投中一支箭是十万打赏,买一支箭是两十万元,意义为好事成双,到真是笔好买卖。
公孙然一愣,猛地看向季明宇,她瞬间明白了之前他的话的意思,对方带着安抚的笑意看向她,她顿时又放下心来,只是将手里的“陆千千”扶的更稳当一点。